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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沒有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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損友雖然損,該有的安慰一個字都沒少,鄭嚴這幾天沒少勸解他,見他放不下,也擔心他將來後悔,就很支持他再去找孟辰安好好把話說開,人能躲你十天半月,但沒法躲一輩子。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就鐵杵磨成針,好好去磨吧。烈女怕纏郎,至理名言, 去吧,少年。”

這狗屁不通的道理也好意思拿出來說,自己也是個情場屢戰屢敗的光棍,憑什麽給別人開堂授課?

可讓謝沖書忘了孟辰安他實在做不到,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決心,於某天下午再次去集團找人。

前臺還是老口徑說小孟總出差未歸,這邊給他登記一下。

謝沖書拿不準真假,幹脆坐在大廳角落的沙發上蹲點碰運氣。

一直等到四點多,才看到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孟辰安出差剛飛回來,整個人倦得很,沒註意到謝沖書,他帶著祝淮飛快地走過,他和人有約,因為飛機誤點,有些趕。

謝沖書剛想沖過去,就聽到有人在背後叫自己名字。

他回頭一看,認出對方是繼父謝承洲身邊的助理,姓章,也是少數幾個清楚他和謝承洲關系的人。

對方笑著上來和他打招呼,“您怎麽在這裏?”

謝沖書不想透露太多,只含糊地說:“有朋友在這邊上班,我來看看。”

對方笑呵呵地和他告別,說還有事先走一步,來到拐角處想了想覺得應該把這事告訴謝承洲。

謝承洲說:“你辦完事後他要是還在,帶他來見我。”

章助理這趟來孟氏集團是專程來找孟辰安的。那次車禍的後續事宜是他在處理,孟辰安的車前兩天剛修理好,知道人今天回S市,謝承洲就讓他把車送還給人家。

原本這種小事和4S店的人說一聲就能處理好,實在沒必要讓他親自跑一趟,可誰讓他領著別人幾輩子賺不到的高薪,老板讓他做什麽只能無條件去執行。

他搭乘電梯來到孟辰安所在的樓層,秘書康琪接待了他。這個漂亮的女秘書言談中既不過分巴結也不太多冷淡,禮儀態度恰到好處,挑不出一點錯。

章助理沒有停留太久,將車鑰匙物歸原主後,他和孟辰安客套了兩句就離開了。他心裏記掛著謝承洲交代的事,依他對自家老板的了解,雖然對方話裏對見謝沖書一事並不多在意,但他直覺要是真沒見到人,謝承洲心裏也許不會舒坦。

章助理看了眼時間,電梯緩慢地從底樓慢慢上來,“叮”的一聲在他面前開啟,一個人影就從裏面沖了出來,差點撞在他身上。

章助理眼疾手快地拉住對方,詫異道:“沖書少爺?”他回頭看身後靜謐的走廊,奇怪對方怎麽會來這一層,據他觀察這一層是孟辰安的專屬辦公樓層,除了他就是一幹心腹。

難道謝沖書的朋友是在孟辰安手下工作?

謝沖書也很驚訝,不過一想到可能是謝、孟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謝承洲的助理來找孟辰安談事也是合情合理,他便沒有放在心上。

結果對方並不放他走,“我正要去找您呢,謝先生想見見您。”

“謝叔叔?現在?”謝沖書有些不情願,好不容易逮到孟辰安還被他溜了上來,這樣的機會浪費了實在可惜,可謝承洲要見他,自己是不該拒絕的。

他斟酌了數秒後還是點了頭。謝沖書不無遺憾地望了一眼裏面,在這個位置是看不到孟辰安的辦公室的,也不知兩人下次真正見上面會是什麽時候,對方是否能消氣原諒自己。

他跟著章助理出發去謝氏。

兩家集團的總部大樓分別位於S市的兩個轄區,距離很遠。他心裏有事,章助理提出要搭他便車他也沒多想對方大老遠跑來孟氏卻沒開車的原因。

因為碰到晚高峰,路上花了不少時間,兩人到達謝氏大樓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半。

說實話,謝沖書沒來過這裏幾次,他對謝承洲這個繼父的感情很覆雜。

他因為父不詳的身世在潘家備受白眼,潘家不承認他不允許他姓潘,連戶口本上都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八歲以前母親請了私教來教他,八歲那年他跟著母親嫁入謝家,是謝承洲讓他姓謝並安排了戶籍和學校,他能有今天除了母親就是仰仗謝承洲。

雖然當年潘、謝兩家的聯姻有太多齷齪和迫不得己,外界傳聞也很荒謬,但這段毫無感情基礎的婚姻卻讓他得到了極大的庇佑,他是直接受益者。

謝承洲只比他大十四歲,無論是改口叫爸爸還是稱呼其為哥哥都很尷尬。當年二十出頭的謝承洲倒是不介意稱謂上的叫法,只讓他折中稱呼自己為謝叔叔就好。

於是一叫就叫了十四年。

因為家庭環境的問題他比同齡人都要早熟,他來到謝家的第一天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謝家人,這個認知到母親去世後更加清晰地烙印在他心底。

他很有自知之明,以謝叔叔的年紀地位遲早會再婚,謝家的一切和他這個拖油瓶沒有一毛錢的關系,這些將來都會屬於謝叔叔的孩子。

人的欲望是無休無止的,欲壑難填,他無法保證自己是否會在某一天變得不堪,變得面目全非。他並不想在未來因為那些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破壞了對謝叔叔的感激和尊敬之情。所以,他選擇保持距離,避免瓜田李下。

母親去世後,他就主動搬出了謝家,母親的遺產除了幾處地理位置不錯的房產,還有可觀的金融資產,其中就包含了潘家和謝家少量的股份。潘家已經沒落,但謝氏的股份如今水漲船高。

這些東西在他十八歲成年當天,謝承洲就讓律師辦妥了手續全部轉到了他的名下,每年還會讓人定期將可觀的生活費打到他的賬戶。

只要他不去發展些要命的愛好,能一直很舒服地活到老,去做所有他感興趣的事。

憑良心說,謝叔叔比他那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親生父親好了無數倍。

可惜他倆沒有血緣關系,母親的離世也讓唯一的紐帶斷裂。

除此之外,從小滋生的自卑和扭曲環境下誕生的過度自尊導致他忍不住疏遠和排斥對方。

章助理將他帶到謝承洲面前後悄悄退了出去。

謝承洲的辦公桌上堆放著幾疊資料文件,他正和大洋那邊的人進行視頻會議,一口外文流利地道。

謝沖書對這門小語種一竅不通,在對方用眼神示意他隨意後,就開始對著秘書端過來的咖啡杯上的花紋發呆。

他突然更想念孟辰安了,想對方是不是一回來就又撲進成堆的工作裏而忘記按時吃飯休息。

他的視線從杯子轉移到室內的家具擺設上,心想,其實辰安和謝承洲很像,都是工作狂,都能力過人,事業有成,就連品味都很相似,也許這就是他們這類商界精英的共同點吧。

謝沖書走著神,連謝承洲結束了會議都沒察覺。

直到謝承洲走到他旁邊的沙發坐下,室內的燈光被對方高大的身影遮了大半他才拉回游離的神思。

“謝叔叔。”他局促地喝了口咖啡,等著謝承洲率先說出叫自己來的目的。

然而謝承洲並沒有直奔主題,反而就他的日常學習生活問了些瑣碎的事,好像只是為了定期履行作為長輩的職責。

謝沖書幹巴巴地回答,似乎自己的私生活平靜得如同一窪死水,沒什麽值得說道的趣事和供人說笑的樂子。他像個和上司匯報工作的社畜,臨時喪失了靈活的口舌,除了擠牙膏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勉強將這些毫無關系的文字組織成連貫的語句外,還要不斷察言觀色,以免惹惱了對方。

謝承洲對他的不自在混不在意,兩人一問一答,竟然也能將這場毫無內涵營養的交流持續了將近二十分鐘。

“本科畢業後你有什麽打算?想繼續深造麽?”

謝沖書今年九月就要升大四,現在談論這個話題其實不算早。

而他沒能像之前一樣立刻回答謝承洲,只因多了個變量——孟辰安。

按照他原定計劃,他一個人,又沒有賺錢養家的壓力,他大可以繼續逍遙下去,也許選個空氣新鮮、生活節奏緩慢的國家再虛度兩年光陰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這樣一來他就要離開孟辰安。

這段時間他好幾次自暴自棄地想,如果孟辰安最終不願意原諒自己,他們之間再無可能,那麽他幹脆回到原點,去做謝沖書應該做的事。

謝承洲沒有要他立刻下決定,只是適時地提醒他,“如果沒有深造的打算,下學期可以來我這邊實習。不管你畢業後選擇留下還是去其他公司,或者自己創業,我都會支持。”

謝承洲的承諾含金量極高,可對謝沖書來說可有可無,他並不想未來的人生都要無限制地依靠對方。

所以即便還沒下定決心,他還是選擇先婉拒謝承洲的好意,“比起實習工作步入社會,我還是先去國外鍍點金再說。”

謝承洲笑了笑,沒有就這事再發表看法,他接了個電話,然後若無其事地開了另一個話題。

謝沖書很意外,對方竟然會問自己感情上的事,這位繼父過去除了金錢上的大度,很少這樣面面俱到地關心過他。這是吃錯藥了?他不正經地想,實在猜不透對方的心思。

他心裏忐忑,又不敢讓對方看出來。

謝承洲喝了口茶,狀似無意地說:“你這個年紀談戀愛很正常,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和你媽媽結婚了,你喜歡什麽樣的介意和我說說嗎?”

謝沖書惴惴不安,這些年來他倆之間基本不會主動談論潘筱雲,就連每年清明掃墓都像事先約定了一樣各掃各的。

對方突然提起與母親的婚姻,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

未免橫生枝節,謝沖書違心地撒了謊,“謝叔叔,我沒有喜歡的人,也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可能是緣分還沒找上門吧。”

謝承洲露出可惜的表情,笑道:“我還以為能很快代你媽媽看著你結婚成家,是我太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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